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寓言体小小说
农夫、老牛和矮板凳
作者/黄正云
一
从前,一个农夫牵牛上山放牧,总要提一条四腿矮板凳,待牛吃草时,他就坐在板凳上看书。
有一天,老牛吃饱青草后,慢悠悠地来到主人身边立着,并长长地叹了一声,声音很悽惨。这时,板凳发话了,用密音对老牛说:“你不去吃草,来看主人和我干什么,我有什么好看的?快去吃草,吃饱了好回去给主人家耕地!”。
老牛“哞”地又哀叹了一声,楚楚可怜地对板凳说:“这个世界太不公平,你板凳四条腿,我也四条腿,可你尽享荣华富贵,到山上来还让主人拎着你,而我却给主人干了十来年的活!”。
板凳对牛说:“这是上天安排的,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!你变牛的就一生这个苦命,谁叫你变牛啊?活该一生受苦!等你老得不能干活后,还要宰杀了你,剥皮剔骨,把你牛的肉卖给千家万户,下油锅爆炒,千人万人细嚼你的肉。”
老牛听到这里,不禁两眼流下泪来。思量了一阵,对板凳说:“板凳,如果我到干不动活的那一天,结局也会如此吗?”。
板凳说:“这是肯定的啰,你到那一天,是同样的下场,谁也救不了你。”
老牛又对板凳说:“板凳,看在我们多年相处的份上,到那时,你能想办法帮我救我么?”。
板凳无奈地对老牛说:“老牛啊,我也同情你们变牛的,但我实在救不了你。你又没长翅膀。如果你长了翅膀,可以飞走,自已救自已。可是我可以给你出一个主意,你对主人求求情,也许会给你的后半生带来好处”。
老牛说:“谢谢你板凳,让我试一试吧”。
二
老牛转而对聚精会神正在看书的主人说:“主人啊,自我一岁多就给你家耕田起,十多年了,从没偷过懒。可是,从昨天起,我就感觉我实在是拉不动犁铧了,我差点晕倒在水田里,而后是强忍着才完成您交的任务的。我确实已老了,对您家是无能为力贡献了。如果您执意让我再耕地拉犁,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累死在犁铧前,永远也起不来了。您看在我多年为您家任劳仼怨的份上,请帮我想点办法吧?”。
主人惊奇地听老牛这么哀哀一说,立马合上了书本。对老牛说:“老牛啊,你说的很是,这么多年来,你一直对我家忠心耿耿,从未怠慢过。你耕地拉犁时,也不用我扬鞭呵叱,该拐弯的时候你很到位,让你休息上山吃草时,也从不去偷吃别人家的庄稼,在稻田边,也只埋头吃田埂边的野草,从没乱吃过一棵稻苗。你真是一头天底下难寻的好牛啊!对于你刚才说的事,我也很感激你,也同情你。但你的下半生的事,我也做不了主,我得问问我老婆,看她怎么说,她在家里的权力大,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老牛听主人这么一说,对主人道:“谢谢主人对我的夸奖,请您回去和老板娘商量商量,发点慈悲,望善待我的后半生吧!”。
三
第二天一早,主人挟着书,提着四脚小板凳,牵着老牛又去放牧。他坐下后,对老牛说:“老牛啊,我昨晚把你的事跟我婆娘说了,她说你这头牛十多年来也确实很卖力。但牛老了就得换年轻的牛,不然我们家的地谁来翻耕呢?她说了两个办法,一个是将你牵去集市卖了,再换一头牛,一个是把你杀了,卖牛肉,这样会多赚些钱,然后再又买头牛给我家翻地。两个办法你自已选一个吧!”。
老牛听主人这么一说,默然地去吃青草去了,眼里流着泪,心里很难过。
小板凳见老牛这等模样,便又用密音对老牛说:“老牛啊,这主人是个书呆子,没用,他家的事他做不了主,他就是妻管严,凡事都是他老婆说了算。既然他老婆这么定了调子,他就得执行。她提的两条路,你老牛反正不久就得死,没有指明给你安度晚年的出处。悲哀啊!对于这老板娘,我也对她印象不佳。在她家里,她常喜欢坐着我切猪草、拉鞋垫什么的。坐坐没事,我小板凳不就是专供人坐的嘛!可这老板娘常常屁多,一放出来且臭不可闻,熏得要命,常令我作呕不止,五脏六腑都被其破坏的不堪言说。所以,我也想早早地脱离书生牛倌这个家”。
老牛边无味地啃着青草,边对答着板凳道:“没办法,我们变牛的都是这种结局。”
板凳又对老牛道:“凡事只要动用智慧,是可以获得新机遇的,要寻找这个突破口,就必须动脑子,想办法,化腐朽为神奇。对你的晚年处境,我还是要尽一些力的,你放心,容我再想想解救你的办法。”
四
当晚,待主人和老婆双双入睡了后,小板凳便托了一个梦给老板娘。小板凳在梦中厉声告诉老板娘说,这头老牛和我板凳是一生的好朋友,今晚我要特地为老牛求情,这老牛十多年在你家劳苦功高,你老板娘一定要创个先例,把老牛自然放归山林,让它在山林中自生自灭,你不能将它杀了,或将它卖了。如果你执意这样处理它,你们家马上会有悲剧发生,人命难保。如果把老牛放了,虽失去了一头牛的钱,但你家会平安无事。
女主人梦中醒来,惊出一身泠汗,便将梦中之事跟主人说了。主人便委婉地对老婆说:“这头牛来历不凡,大有讲究,这十多年来它确实干活很认真卖力,与我以前用过的牛不一样,它非常守规矩,从不乱撩事。我看,还是按你梦中的事办,把它放了,做点善事,让家人平安,这是上上之策啊!”。
主人的老婆也没办法,宁肯信其有,不愿信其无。但无缘无故就让她家白白损失了一头牛,也心疼不已。邻居知道了,还会说他们一家子人尽是傻逼。无奈之际,她只好对丈夫说,事不宜迟,既然梦中板凳托情了,你明天把这头老牛就放了生吧,牵远一点的地方放了它,别人一问,只说我们已把这头牛卖了。免得村人笑话我们。只是家里这根板凳也可恶,它竟也有灵气了。肯定是你天天带着它上山,让它沾了山野邪气,看是什么鬼精附了体,弄出这等事来。明天你也带去,把它也扔了,不准再带回家。
五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书生也不挟书了,提了小板凳,牵了牛一路向深山走远。走至一条河边,停住,书生对老牛说:“老牛啊,我们一家十多年来非常感谢你的辛勤付出。为了了却你的心愿,昨晚我和老婆一致决定,把你放归自由,你喜欢走多远就走多远,现在你自由了。小板凳也自由了。我也感谢你小板凳,与我风雨无阻,共为一体,今儿个你也跟着老牛去吧,去寻找你们的自由天堂。说罢,流着不舍的泪,把老牛摸抚了一遍,尔后,把系住牛鼻子的绳子割了,又把小板凳掛在牛角上,让它们共同离开。
老牛见主人离弃,眼中也淌下感恩的泪水,对着主人“哞哞哞”了三声,算是对主人的感恩回报。而小板凳则在牛角上摇晃了三下,算是对主人的割袍揖别。
它们见主人走远后,小板凳对老牛说:“朋友,怎么样?我只要心生一计,就让你脱离苦海,免遭杀戳,现在我们终于自由了。”
老牛说:“板凳朋友,太谢谢你了。但这样离开主人,心里又空落落的,总觉不是个滋味,虽自由了,最终我还得是一死啊。不是被陌生人逮去宰了,就是被虎豹咬死。”
板凳说,我们这不挨着河边嘛,河那边也许是另一个没有生灵的世界,我们跳河吧,离开这里。因为跳河我们都不会死,你我都会浮水。跳吧,去寻找另一个美好的生命不灭的新世界吧!”。
六
老牛听了板凳的劝说后,前前后后考虑了一番,左右为难。对于自已老了这件事的处理,板登朋友也确实帮了大忙,可老板主人一家也显示了不一般的度量,两者都值得感恩。
老牛想:随板凳过河,就对不住把自已放归自由的主人一家,不随板凳过河吧,又对不住板凳的美意。真头疼啊!变牛咋这么难呢?
这时,一个新的念头在脑海突然冒出,象一道闪电之光刷新了它老牛的难言之隐。为了顾及板凳和主人的颜面,各不责备它老牛,它必须立马做出一个重大决定。
老牛对板凳诚恳地说:“板凳朋友,为了我脱离苦海,免遭老来遭屠戳之灾,您倾其全力帮了我,我这世若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,下世还愿与您做朋友。好吧,我就听您的安排,一同跳河。但您自已无法跳到河里去,我就先把您掷到河里去,让您先去寻找更好的胜境。说罢老牛就将自已角上挂的板凳用力地向河里甩了去。
然后,老牛对河畔上一处有块较大石板的平地看了看,便行之悬崖边上,使尽平生最后的力气,从悬崖上跳跃下去,摔到那河崖边上的石板上,一命呜呼。老牛摔死后,托梦给主人,要主人次日到与他们惜别的地方再来看一看。
第二天,天刚放晓,农夫凭老牛在梦中的嘱托,心急火燎地赶到昨天道别的地方,周遭搜寻了一番,却不见了老牛。随后,他探头临河一看,却见那大石墩上躺着他的老牛。已四脚朝天。他也不去细想老牛为何自己跳崖自尽,只急匆匆地赶回家里,叫了几个伙计,拿了一捆粗绳,把老牛的尸体拉了上来,几个人抬回家,去皮剔骨,把牛肉平均摊分给村里所有的人,而且不收取一分钱。
此后,农夫一家人年年平安过日子,无有灾难,子孙兴旺发达,皆事业有成。
2021年七月构思;十月底完成草稿并修改;十一月四日三稿于株洲湘天桥
作者简介:
作者黄正云,男,六十三岁
收信地址:湖南株洲石峰区湘天桥农贸市场入口北京烤鸭店黄正云收,邮编412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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